第二天就去拍婚紗照。

婚紗這玩意兒還是挺治愈的，沈亦歡本來就算心大，一走進婚紗店門就瞬間忘了昨天那些不開心的事。

她試了三件，最後敲定一字肩的露背婚紗裙，裙擺形成柔軟蓬度，層疊交錯，前胸針線非常精致，一朵朵蕾絲花均勻疊開。

小姑娘凹凸有致的線條都被勾勒的一覽無餘，加上一字肩露出的深深兩排鎖骨和線條優美的纖頸，漂亮的驚心動魄。

陸舟只看了一眼，就楞住了。

他一直知道沈亦歡好看，也一直覺得沈亦歡是他見過的最漂亮的一個，可卻不知道還能美到這種程度。

一旁的店員又給她罩上頭紗，掀起，用隱形的小夾子固定。

沈亦歡笑盈盈的朝他走去，梨渦微陷，陸舟忽然覺得這輩子再怎麽樣都值得了。

沈亦歡擡手在他眼前揮了揮，笑著：“看呆了？”

陸舟回神。

沈亦歡拎著裙擺轉了一圈：“好看嗎？”

“好看。”

當然好看。

沈亦歡笑著又問：“我是不是最好看的？”

“是。”

沈亦歡擡手握拳，放在他下巴下，做出話筒的樣子：“陸舟先生，請問能娶到我這麽好看的，開心嗎？”

陸舟也笑，說：“開心死了。”

買完婚紗就直接去拍照了，本來沈亦歡問了一下專門拍婚紗照的影樓，都需要排在兩周之後了，所幸就自己拍了。

反正她本來就是攝影師。

而且對於婚紗照，沈亦歡更想要自己去一點一滴的去做，去感受。

她突發奇想，想讓陸舟穿著軍裝拍這組照片，於是中間回了趟家。

陸舟軍襯、軍服、軍靴，皮帶勾勒出緊實的腰線，再戴上軍帽，與功勳章，瞬間便和先前穿平常衣服的氣質不同了。

拍婚紗照的地點毫無疑問的選在了一中。

如今正是期中，下車的時候剛剛下課，熟悉的下課鈴在整個校園中響起，教學樓上是八字校訓，閃著金光。

沈亦歡抱著婚紗從車裏出來，一出來就引人註目。

門衛大叔站在門口看著兩人：“喲，這是來幹什麽的？”

沈亦歡回頭：“拍婚紗照。”

陸舟把車裏的相機和三腳架拿出來，兩只手拿著。

門衛“謔”一聲：“你們誰是一中的畢業生啊？”

“都是。”

“早戀的啊？”

沈亦歡笑了笑，沒答話。

門衛大叔自顧自點點頭道：“高中能到現在也是很不容易的，你們留個身份證在我這就進校吧。”

沈亦歡和陸舟把身份證拿出來遞過去。

門衛大叔低頭看一眼，表情更誇張了：“陸舟啊！”

沈亦歡詫異，他們那時候的門衛不是他：“您認識啊？”

“這不是挺早以前咱們學校的理科市狀元嗎，就是他啊，不過我那時候還沒來這，就是前陣子經常聽裏頭那些小孩說起。”他又低頭看一眼，“對對，‘沈亦歡’這個名字我也聽到過好幾回。”

沈亦歡想起來先前攝影展北京站的時候，她和陸舟那張合照，以及之前被挖出來的一些照片，的確是在現在一中這幫孩子裏起過一次熱潮。

進學校的時候正是下課的時候，三三兩兩的學生出來。

沈亦歡又是一身婚紗裙，想不顯眼都難。

好些男生女生朝他們看過來，盯了幾秒，然後就開始尖叫，其中一個高挑漂亮的女生跑過來。

“學姐學長好，請問是沈亦歡學姐和陸舟學長嗎？”

沈亦歡遲疑了一下，點頭。

女生捂著臉興奮尖叫，在原地蹦了兩下，又跑回小夥伴隊伍裏，聲音帶著掩飾不住的興奮：“是是是！就是他們！”

“……”

沈亦歡沒想到，當年她和陸舟在學校幾乎沒人看好。

結果到了現在，還莫名其妙培養出一批CP粉……？

他們先去了操場，籃球場上已經有好多人，大概是下節課就要上體育課的幾個班。

好在沈亦歡和陸舟在學生時代已經習慣了這種忽視不掉的註視，倒也沒什麽怪異感覺，自顧自找了拍攝角度。

沈亦歡架好三腳架，設定好拍攝延遲時間。

而後朝陸舟跑過去。

而後在定格的那一秒，扯起婚紗角往後一揚，嫣然一笑。

笑容燦爛。

陽光傾灑。

陸舟至始至終都看著沈亦歡，沒有看鏡頭，他根本移不開視線，心跳都亂了拍子。

他想起高二的那次運動會。

……

沈亦歡在那一次參加了五千米長跑。

500米一圈的操場，要跑十圈。

在檢錄的時候陸舟都在旁邊陪著她，沈亦歡完全不顧旁邊有多少人，就抱著他胳膊靠在他身上。

“你一會兒要在終點等著我噢，別忘了。”沈亦歡說。

緊接著，隨著一聲槍響，最有看點的項目5000米長跑開始。

參加這個項目的女生不多，所以3個年級一起跑，其中6個都是體育生，普通生一共有7個。

沈亦歡開始一直在倒數第二的位置。

比賽過程中操場清場，只有最後一圈才能放人進去，偌大的操場就那13個人在跑圈，一圈跟著一圈。

觀賽臺上就熱鬧了，大聲喊著場上的人名，沈亦歡是呼聲最響的那一個。

她那些個狐朋狗友都聚在一塊，還有人數“三、二、一，喊！”，聲音響徹雲霄。

5圈下來，沈亦歡漸漸從第12名到第6名，前面5個全是體育生。

她皮膚太白，在陽光下幾乎白的刺眼，遠遠看過去一眼就能找到她，少女穿著黑色運動短褲，一雙長腿規律邁動。

成了一道風景線。

到第8圈的時候，只有前面6人還跟緊著沒有被套圈，沈亦歡是第六名，剩下的幾個要不是已經被套了兩三圈，要不就是已經中途放棄了。

看臺上，沈亦歡的呼聲一次比一次高。

陸舟站在看臺最前，目光始終落在沈亦歡身上。

看著她跑，看著她笑，看著她仰頭喝水又將水瓶扔在塑膠跑道外。

他不動聲色的屏住呼吸，喉結上下滾動，感覺到胸腔被心臟劇烈的跳動一下一下的悶痛。

沈亦歡耐力實在是好，短跑的爆發力也許比不上體育生，可論起耐力是不輸的，9圈下來，前面五人表情已經都開始猙獰，咬著牙繼續跑。

只有沈亦歡，非常輕松，在轉彎的時候還能跟看臺上的人互動。

激起一陣陣的呼嘯喊聲。

到最後一圈，看臺上的人終於“解禁”放了自由，可以去陪跑去鼓勵，也可以去終點等著。

陸舟出來的晚，沈亦歡周圍已經好多人陪著她跑。

他面無表情的看著，幾乎是冷漠，沒有再跑去陪著她跑，而是等在終點。

到最後200米，沈亦歡開始加速，從第六到第五，再到第四，最後到第三。

她仍笑著，看著如約站在終點最顯眼地方的陸舟笑彎了眼。

她喊一聲：“陸舟！”

聲音清脆，所有人都聽到。

陸舟張開雙臂。

沈亦歡沖過終點線，陸舟站在離她五米的地方。

她直接躍起，白盈盈的兩條長腿勾住陸舟的腰，雙臂勾著他脖子，撲進他懷裏。

周圍聲音停了一秒，隨後開始瘋狂的尖叫。

陸舟從那時候就想，不管這一路上沈亦歡會遇到多少人，會有多少人陪跑，可站在終點的只能是他，而沈亦歡最後抱住的人也只能是他。

所幸。

這些年都像是一場夢，如今夢醒，沈亦歡就站在他身邊。

——

在操場上拍了幾十分鐘。

上體育課的班級上課又下課，全部都湧過來。

知道他們在拍照也沒靠太近，就齊刷刷的站成一排往這邊看。

拍完，收起三腳架，就有學生走過來了。

“沈學姐，你們在一起多久了啊？”那個男生很自來熟的問。

這個問題倒是問倒了沈亦歡，他們在一起多久了，該怎麽算，中間有空白的三年。

陸舟拉著沈亦歡的手，接過她手裏的相機，面上沒什麽表情，淡淡說：“九年。”

在一起五年，分開三年多，如今又已經快一年了。

男生以及周圍聽到的女孩子都“哇”一聲，吃驚：“這麽久啊！”

“你們高中談戀愛，都沒有被老師棒打鴛鴦嗎？”

沈亦歡笑著指了指陸舟：“這可是我們那年的市理科狀元，永遠的第一，哪還有老師管他談不談戀愛啊。”

“那學姐你呢，你成績應該也很好吧！”問的女生捧著手星星眼。

“啊。”沈亦歡煞有介事的點頭，“我比他稍微差點。”

一旁始終無話的陸舟輕輕笑了聲，聽起來心情愉悅。

沈亦歡手肘打了他一下。

女生感慨道：“哎，果然神仙愛情都是漂亮學神們的，和我們普通人沒有關系。”

沈亦歡還沒忘正能量一把，將自己的“漂亮學神”人設立到底：“所以你們也要好好學習啊。”

她們一邊聊一邊往教學樓走，走到後上課鈴就響了。

重新只剩下陸舟和沈亦歡兩人。

“你說，我是不是還挺有學霸氣質的，不然人家怎麽這麽容易就相信我跟你成績真只差一點兒了。”沈亦歡開心的對陸舟說。

陸舟根本不會在沈亦歡面前說“不是”，乖乖點點頭滿足她的幻想。

一中後來大返修過，原先他們讀書時候的教學樓已經成了閑置的科技樓，只有做化學實驗才會來那幢樓。

高三的班級沒有被拆修成實驗室，還完好無損。

他們走進高三一班。

這是他們原來的班級。

沈亦歡和陸舟就坐在最後一排的角落，陸舟靠墻，沈亦歡在走道的位置。

她指著，聲音雀躍：“你看！這是我們以前的位置！”

陸舟把三腳架架起來：“在這拍一張吧。”

他們重新坐進原來的座位，只不過以前是校服，現在是軍裝和婚紗。

沈亦歡雙手捧著臉，身體前傾，笑容燦爛，而陸舟靠在椅背上，整個人坐的散漫，目光落在她的側臉。

陽光從窗外灑進來，歲月靜好。

三、二、一。

照片定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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